奈何每天都很困

【曦瑶】昭城雪by折枫

第十三章
  “不行,藏书阁所载的禁术绝不可再用。”蓝忘机眉头紧锁,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眸中却已染上了怒意。
  蓝曦臣面色沉静,温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当前没有对付他的办法,这是最好的选择。”
  蓝忘机不动如山,神色却是摆明了抗拒。
  蓝曦臣轻声劝道:“大哥的尸身一日没有入棺,一日便是隐患,与其坐以待毙等着他暴起反击,不如先下手为强,趁早解决为上。”
  蓝忘机只回了两个字:“不行。”
  身为兄长,蓝曦臣自然明白蓝忘机的态度有多坚决,但他别无他法,只得沉声道:“迟则生变,若聂明玦试图硬闯,我们未必拦得住他,到时间遭殃的绝不止一人。”
  蓝忘机这才看向他,并不接这话,只冷声问道:“上一次启用禁术的后果,你已经忘了么?”
  蓝曦臣苦笑了一声,道:“我当然没忘。”
  当年他动用禁术换出金光瑶的魂魄,为此灵力枯竭筋脉俱损,几乎散了几十年的修为,整整五年几乎下不了塌,直到如今仍落着病根。
  更遑论他当年承受的其实远不止如此......
  “可那又如何呢?”蓝曦臣笑道:“我们都不可能给聂明玦机会逃出去祸害百姓,迟早要做决定的。” 
  蓝忘机抿了抿唇,道:“我去。”
  蓝曦臣摇了摇头:“蓝氏禁术向来只传宗主,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传给你的。”
  蓝忘机被那个死字刺得瞳孔一缩,哽了半晌,道:“你就不为......宋瑶考虑一下?”
  他说不出让蓝曦臣为了他这个弟弟考虑这样的肉麻话,只得将宋瑶拿出来说事。
  蓝曦臣顿了顿,道:“我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
  蓝忘机怒道;“不会有事?重伤三年五载也叫没事?”
  蓝曦臣当年气若游丝的模样仍在眼前,蓝忘机心中又急又怒,却无可奈何。
  话到此处,就仿佛入了僵局。
  蓝曦臣无奈道:“你......”
  他正要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未尽的话。
  蓝曦臣叹了口气,拍了拍蓝忘机的肩,便径自去开了门。
  门外金凌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眸光中隐隐透出一份决然。
  蓝曦臣讶然道:“阿凌,怎么了?”
  金凌沉声道:“将聂明玦引回棺樽的方法,我想到了。”
  待金凌将自己的想法快速的说了一遍,蓝曦臣和蓝忘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金凌急道:“我和我小叔都流着金家的血,上次聂明玦还曾错将我当成他,以我为饵引聂明玦过去再合适不过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不等蓝曦臣等人回话,金凌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此事过于凶险,可当前我们别无他法,若再等下去不知道聂明玦会不会发狂硬闯出来,若不当机立断,到了那时便晚了!何况我这些年修为有所长进,再加之你们从旁协助,成事的可能极大,即便事出有变......身为一宗之主,我也早有了以身殉道的觉悟。”
  蓝曦臣怔了怔,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金凌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这些年他忙于寻找金光瑶的转世,几乎从未将目光落在旁人身上,却原来在他不经意间,曾经那个面对危险时明明怕得脸色发白,却仍色厉内荏不肯退后半分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足以顶天立地的男儿。
  蓝曦臣轻叹了一口气,对上金凌沉毅的目光,只得道:“好。”
  不等金凌欣喜,蓝曦臣又道;“虽然这方法可行,但必须要周全计划一番,今日暂且商议,明日再行动。”
  金凌颔首道:“那是自然。”
  而这厢蓝曦臣等人苦思着围剿聂明玦的计策,谁也不曾注意到窗棂的阴影处曾站了一个金光瑶。
  金光瑶将屋中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包括蓝曦臣和蓝忘机关于禁术那一段。
  他虽武功不高,隐匿和逃遁的本事却是极好,即便因蓝曦臣而心绪复杂,仍保持呼吸低缓,叫人察觉不出破绽。
  他一步步退离窗边,留在这里的弟子大多警戒着林中动静,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本该昏迷的人,偷偷溜出了驻扎的营地。
  待得寻了一处绝对僻静的地方,金光瑶才停了下来,面上强自压抑的镇定一寸寸龟裂开来,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本以为死后该阴魂不散的在封死的棺材里与聂明玦纠缠个永世不得超生,却不想有人执念更深,拼着半生修为将他硬生生拉了回来。
  金光瑶苦笑了一声,一向八面玲珑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何种神情,去面对蓝曦臣。
  若让金光瑶再选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棺樽中暗无天日的阴冷,与人世间充斥满溢的恶意,哪个更令人不堪忍受一些。
  他生于污泥,出身便是原罪,注定了他想要向上爬,便做不得一个好人。
  他向来对自己的认识清楚得很,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因此蓝曦臣那痛彻心扉的一剑,他心中虽有怨怼,却并没有恨。
  说到底,蓝曦臣没有错,错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他金光瑶。
  金光瑶自嘲的笑了笑,抬起手放在唇边,吹了个奇异的小调。
  不久便有只通体雪白的小隼落在他肩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半晌,似乎有些迷惑主人身上的变化,直到金光瑶熟稔的在他头上摸了摸,才终于确认似的轻轻啄了金光瑶掌心一下。
  金光瑶笑了笑,没有纸笔,他便将衣服扯下一个角,咬破指尖在上面写起字来。
  写完后他将布条绑在了小家伙的腿上,目送着小隼围着盘旋了几圈,迅速飞远了。
  而当小隼的身影在他视线里消失后,宋瑶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目光中隐隐透出杀伐决断的阴冷。
  金光瑶太懂自己,也太懂蓝曦臣。
  他相信蓝曦臣对他的情谊,却也同样相信,若他再犯下恶事,第一个将剑尖指向他的,也会是蓝曦臣。
  他可以对蓝曦臣不怨不恨,可是聂怀桑必须死。
  金光瑶冷笑一声,聂怀桑那张天真含笑的脸在他脑中慢慢浮现,令他作呕,令他想撕碎那张面具,扯坏那张面皮。
  他一生硕果仅存的一点善意都给了蓝曦臣,余下的,便只剩下令聂怀桑血债血偿的恨。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就如同前世练习过的千百次那般,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斯文讨喜的笑来。
  便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他该在的地方。
  于是蓝曦臣回到房间时,便正看到金光瑶推门出来,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初醒时的迷蒙,
  金光瑶看着蓝曦臣半晌,慢慢揉了揉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迷惘道:“泽芜君,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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